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中医病机探讨

       系统性红斑狼疮(sLE)是一种以免疫系统的高度异常为特征，以自身抗体的产生和免疫复合物的沉积为特点的慢性炎症疾病。此病与中医古籍中所记载的“阴阳毒”“五脏痹”“蝴蝶丹”“日晒疮”“鬼脸疮”“温毒发斑”“蝴蝶斑”等病症相近似。大多医家认为，本病以肾阴亏虚为本，以热毒瘀阻为标。但本病成因复杂、病情多变，患者临床症状表现差异大，辨证分型种类众多，尚未达成共识。临床虽可通过辨证论治达到一定的治疗效果，但却难以控制病情反复，给患者带来很大痛苦。所以完善红斑狼疮的中医理论以解释整个疾病的发生、发展及变化十分必要。吾师艾儒棣教授是四川省十大名中医，从医50载，精研红斑狼疮，提出本病根源是真阴不足导致君火不明、相火妄动，卫气不藏，郁而化火，积热成毒。
 

1真阴不足为本
 

    真阴不足是SLE根本病机，其成因分为先、后天两类。①先天因素：肾为先天之本，先天不足，则肾元虚惫。《景岳全书•虚损》曾云：“肾水亏，则肝失所滋而血燥生；肾水亏，则水不归源而脾痰起；肾水亏，则心肾不交而神色败；肾水亏，则盗伤肺气而喘嗽频……故曰：虚邪之至，害必归肾；五脏之伤，穷必归肾。”所以SLE除狼疮性肾炎外，亦尚常见心、肺、肝、皮肤、肌肉、关节等受损的病理表现。近年来HLA基因水平研究表明，不同种族、不同民族有不同的SLE易感基因，如白人主要与DQAl*0510、*0410*0201相关，黑人主要与DQAl木0501水0401相关，中国汉人主要与DQAl水0102相关。这说明SLE发病具有一定的遗传背景，实为中医所言之先天禀赋不足。②后天因素：随着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情绪急躁、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者大有人在，或因工作疲劳焦虑，或因失眠、熬夜等耗伤真阴。《素问•痹论》云：“阴气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又，本病以女性患者为多见，好发于青春期及妊娠期妇女，而女子以阴血为本，多种生理活动，如月经、妊娠、哺乳等，均可伤及阴分，且既病之后又长期服用激素等燥热伤阴之品，加重真阴的耗损。故真阴不足为SLE发病的根本病机。
 

2君相二火失衡
 

    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君火者，心火也，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位上而明；相火者少阳也，其位在下，秘藏于命门，温煦肾水，辅助君火。真阴不足，心无以养神，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君火不明，相火不藏，臣凌君上而生邪热，固发热、心烦、口舌生疮、面红发斑；相火不降，则肾水下寒，不能蛰藏、温煦，故小便浑浊、畏寒肢冷。现代医学研究表明，SLE患者原始CD4+T细胞不能正常分化，抑炎的Treg细胞数目及功能受损，促炎Thl7细胞过度表达并释放大量促炎细胞因子，Thl7／Treg细胞的不平衡导致B细胞过度增殖、活化，产生自身抗原、抗体，形成免疫复合物。君火不明，不能行使正常的功能；臣子本应体恤民情，却犯上作乱，君火相火的失衡与两种调节性T细胞的失衡极为相似。
 

3卫气不藏
 

    卫气的来源在《灵枢•营卫生会》有记载：“营于中焦，卫于下焦”。其运行路径根据内经的描述，卫行脉外，平旦自足少阴之别阴跷由阴出阳，沿足太阳行于手足三阳经，夜幕自手阳明之别阳跷由阳入阴，沿足少阴行于五脏。卫气的主要功能是护卫机体，抗御外邪。明代孙一奎《医旨绪余•宗气营气卫气》指出：“卫气者，为言护卫周身，温分肉，肥腠理，不使外邪侵犯也”。前面提到SLE患者本由真阴不足，君火不明，相火不藏，这直接影响到卫气这一保卫系统。卫气不能潜藏，浮越于外，相火助异常的卫气循行周身。卫气功能失常可表现为以下两方面：①卫外失司，不能行使正常的保卫功能，故患者易外感、对日光的抵御下降等；②卫气不藏，气郁化火，煎灼津液，脏腑功能受损，故有关节灼痛、心肺脾肾皆现阴虚之象，久则阴损及阳，气血皆亏。现代研究认为“卫气”与免疫系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与黏膜免疫、细胞免疫、免疫球蛋白、细胞因子、神经一内分泌一免疫网络、白细胞能量供给、循环中的免疫细胞及免疫活性物质以及人类白细胞抗原等关系密切。
 

4热毒瘀阻为标
 

    本病热毒来源复杂，有内外之分。患者每因日光暴晒之后发病或使病情恶化，发病后以热毒炽盛最为突出，从而提示本病与热毒密切相关。同时，平素嗜食辛辣腥臭刺激之品，或长期情志内伤，或劳逸失度，日久蕴热而内生毒邪，加之真阴不足，相火内扰为致病之本，卫气不藏郁而化火煎灼津液，内外合邪，燔灼营血，肆虐为患。现代医学认为，自身抗原激活免疫系统后，出现一系列免疫损伤，如免疫复合物、膜攻击复合物MAC和过敏毒素C3a、C5a所造成的血管炎，引起的发热等，这些都表现为中医一派热毒之象，而清热解毒类中药可以显著降低自身抗体的浓度，减少。肾脏免疫复合物的沉积。
 

    吾师认为，中医看待人体好比一个国家，国家腐朽，君主昏庸不能主事，臣子犯上作乱，国家军队不去保家卫国反起内讧，攻打自己国家的战略要地，最后造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只有让国家强盛，“君主神明、相归臣位”，则卫气纳藏，热毒自解。只有尽可能填补真阴，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真阴易损难补，中药滋阴也难改变先天禀赋不足，故吾师提出“养后天以补先天”，健运后天之本“脾胃”，才能使气血阴阳生化有源，最大程度弥补真阴不足。如果仅去治疗疾病表现出来的热、毒、瘀，往往本末倒置，病情极易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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