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来,传染性非典型性肺炎在我国大部分省市地区蔓延,对我国人民的生命和健康造成了极大的危害。目前,虽经全国上下和各条战线一致努力,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是留给我们总结思考的问题还是很多的。笔者出身瑶医世家,此次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曾置身于抗“非典”一线参加诊治“非典”患者,直接诊治了30余例,对“非典”患者的临证表现观察真切,诊治体会也很切实。在此,愿意就对“非典”的直接诊治经历,谈一下瑶医药对SARS的认识和防治问题,希望能得到专家的指正。
一、 瑶医对SARS的认识
瑶医的历史也是很悠久的,但是瑶族因为有语言而无文字,所以千百年来瑶医经验都是靠口手相传的,有的经验被编成小歌传唱,以此使瑶医药知识在瑶民之间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普及。虽然瑶医没有SARS这一名词概念,但是对这类疾病并非没有认识。不但如此,就实践经验而言,瑶医药在这方面的积累还是很丰富的,应该从中 发掘有意义的内容。
瑶寨自古便被称作“痧瘴之乡”,多种热性疫病一年四季不断,因此瑶医对痧瘴之疾有很丰富而又详细的观察,对痧症和瘴症有详细的分类,并形成了“病从痧起”、“瘴毒生百病”的认识。从“非典”的发病情况和临床表现看,应归属瑶医“瘟痧”和“热瘴”范畴。在中医古文献中曾对南方的痧瘴之症有过描述。如《世医得救方》中就有这样的描述:“发壮热,手足指末微厥,或腹痛烦乱,须臾能杀人。”《岭外代答》中对瘴症也有细致的记载。“南人热瘴发一二日,以针刺其上下唇,其法卷唇之里,刺其正中,以手捻其唇血,又以楮叶擦舌。又令人并足而立,刺两足后腕横纹中青脉,血出如注,乃以青蒿和水服之,应手而愈。”《诸病源候论》中对瘴分为寒热两类。“会得瘟瘴,虽暴壮热烦满,视寒还须温药汗之,汗之不歇,不妨寒药下之。”《太平圣惠方》中记载,“山瘴症,生于岭南带山水之处,其状发寒热,休作有时,皆由小溪源岭,中于湿毒气故也,其病重于伤暑之症。”
在这样认识基础上,瑶医曾总结有富于特色的对痧瘴之症的诊治方法。
如在诊断上,如目诊中分为白睛诊黑睛诊以及瞳神诊,瞳孔诊,还有甲诊、手诊、头面诊、五官诊、唇舌诊、体相诊、脐诊等。这些诊断方法反映了瑶医对疾病表现的观察,很多诊断内容对判断疾病性质和预后是有特殊意义的。
在痧瘴治疗方面,瑶医有“解毒除蛊”、“类药推副”、“鲜生含服”以及“磨药”疗法。至于药物疗法,就更为丰富也更富于特色,甚至总结出带有规律性的“老班药”即“五虎”、“九牛”、“十八钻”、“七十二风”等104种瑶医经典药,是应用最广泛、疗效最突出的药物,其中就包括了治疗痧瘴之类的药物,如“五虎”中的下山虎就可治痧气,“七十二风”中的五指风可治痧症,五层风能退高热。其他植物药的应用就更广泛了。瑶医地处南方湿热之地,结合所治病症,对当地的自然药物的性能多有独到的认识和使用体会。其中很多药物是其他医生不常使用的,而有些药物,虽然都有认识和使用,但是应用的功能和主治对象都往往不同。
总之,瑶医对传染性疫病多归属于痧瘴范畴,而对痧瘴之证的认识和诊治也总结有独特方法和经验。这些经验对防治目前流行的“非典”也会有其意义和价值。
二、瑶医对SARS病因病机的分析
瑶医把很多传染性疫病归于痧瘴范畴,根据“非典”的临床表现和发病情况,瑶医古时视为“发人瘟”,应为“瘟痧”和“热瘴”。“瘟痧”和“热瘴”的病因皆为湿热疫毒所致。瑶医有“毒虚致百病”的认识,并有“百病百因”、“百因毒为首、百病虚为根”的总结。其致病途径是为毒邪由口鼻而入,侵犯肺胃两经,先燔气分,后灼营血,最后劫阴伤津。瑶医有“鼻关通窍”的病理认识,认为口、眼、耳均可关闭堵塞,唯有鼻窍日醒夜眠均须开放,不可一时关闭,以此才能维持生命,但同时疫毒之邪也便乘机从鼻窍侵入人体。
“非典”的表现一般都以起病急,发高热为突出特点,这符合瑶医对痧瘴的发病描述。高热为气分证的典型表现,而咳嗽、呼吸困难为肺炎表现,呕吐、腹痛、腹泻则为胃经表现。精神委靡,烦躁不安是病邪侵入营血,扰乱神志的表现,而到病的后期病人多有舌红、口干等表现,此为伤津、劫阴的表现。且患者多有舌紫红、舌青等,此为血瘀之象。
从“非典”的多种表现分析,病邪侵入人体后导致的病机变化集中在以下几方面:
1、热毒炽盛:疫毒之邪伤人,起病多急骤,病情亦多凶险,高热是疫毒致病的主要表现,疫毒多为热性病邪,侵入人体,燔灼气血,故人多壮热。
2、肺气不宣:疫毒之邪侵入肺系,肺为娇脏,不耐寒热,毒入肺系,使肺失去正常宣发,故出现喘促憋闷,干咳,直至呼吸极端困难,几欲窒息。
3、血瘀伤阴:随病情发展,疫毒之邪侵入营血,则煎劫阴液,至血行受阻而瘀滞,津液被劫而伤阴。所以会出现舌紫唇暗,口干舌燥等表现。
根据这种病机变化规律,在治则确定方面,就要既要兼顾全面,又要抓住重点,但是基本上要以攻邪为主,轻易不要扶正而乱用补药,瘟疫急症,瑶医素来认为属于恶病,而“恶病不补”也是瑶医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治疗经验,鉴于此,笔者认为只要病未痊愈,疫毒之邪尚在,清热解毒就是首要治则,就应该贯彻在治疗用药的全过程。这是针对病因的治疗措施,不可因病情缓解而改变,否则病情便易于出现反复,然后,要根据病机确定进一步的治则,这就是宣发肺气。肺气不宣,呼吸困难和咳嗽是疫毒犯肺造成的病理损害,治疗除对因施治外,还要针对病机用药。否则病情就得不到有效改善。最后,血瘀伤阴也是“非典”的重要病机变化结果,一般疾病后期都会有伤津的表现,也会出现血瘀症状。肺为娇脏、燥盛津伤不利于肺主气功能的恢复,而血瘀既可助热生燥,也不利肺的宣发,所以在清热解毒、宣肺止咳的同时,还要兼顾活血生津的治疗。笔者认为虽然治疗过程中,用药可随证加减变化,但是针对病因病机的这三项治则是不应偏离或改易的。如果治疗只追逐症状变化,而舍弃病因病机,就会出现重大的治疗失误。
三、用瑶医药治疗SARS的体会
从5月3日开始,在门头沟区和北京市有关领导同意批准后,我先后两次到抗“非典”一线直接诊治患者,因此有机会直接在病床边详细观察“非典”患者的各种临床表现,并根据瑶医药经验为患者诊断并开处方用药。
第一次是在门头沟区医院为7例“非典”患者诊治,这7例患者均有热毒炽盛,肺气不宣,血瘀津伤的表现,我依此开出了瑶医方药,2天后4人退热,2人症状减轻,一人因病情较重转到小汤山医院,8天后5人都相继痊愈出院了。这一次虽然患者例数少,但是疗效还是令人欣喜的。
5月16日,我又参加了冶金医院“非典”患者的诊治,先后共诊治了22位患者,按照瑶医的认识和经验,为这22例患者开出了瑶药处方。经使用后,普遍反映用药3天后症状可得到明显改善,6—9天症状可基本消失。虽然这些病人都有西医的常规治疗,但是瑶医药在其中确实起到了作用。
从治疗实践中体会到,“非典”患者的病因是为疫毒之邪,病机核心则是热、瘀、燥。根据病因病机,病因是温热疫毒,病机为热、瘀、燥,病位主要在肺,所以治疗原则就确定了清热解毒,宣肺止咳,活血生津三个环节为中心的方法。根据这样的治疗原则,我拟定了二个比较稳定的处方:
1方:救必应20 臭耳根15 青蛙腿15 地骨皮15
刺 连15 白 解15 芦 根20 水牛角20
瓜 蒌15 川 贝10 苏 梗6 陈 皮8
双 花10 郁 金15 沙 参15 甘 革10
2方:救必应15 臭耳根15 青蛙腿15 地骨皮15
芦 根15 水牛角20 刺 莲15 麦 冬20
瓜 蒌15 沙 参15 黄 芪10 葛 根10
白 解15 郁 金15 甘 草10
两方中的救必应、臭耳根、青蛙腿、水牛角、地骨皮为清热解毒针对病因而设,白解、刺莲、郁金清热活血以化瘀,芦根、瓜蒌、沙参清热生津以润燥,甘草和药且可解毒,川贝、苏梗、等可宣肺利气。
这里有1/4的药物是特殊的瑶药,在历代防治疾病中是被经常使用的。这些方药之所以尚能收到效果,我认为首要的是历史经验的可靠性,其二就是药物的特殊性。于实践中我最大的体会就是,虽然西医学的抗生素征服了许多传染病,但是中医药和民族医药在防治疫病中并非无用,在病毒性疾病防治中,传统的民族医药是值得重视的,从中发掘是一定会有重要的科学发现和重大的实用发明的。
因为欠缺的科研条件太多,直接的临床经验尚未得到进一步的揭示和证明,这是传统民族医药的最大遗憾,当然也是我这篇体会远远不尽人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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