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文秀
巴马有土瑶、番瑶、安定瑶和蓝靛瑶等四个支系的瑶族。其中土瑶、番瑶和安定瑶属于布努瑶支系,蓝靛瑶属于盘瑶支系。
一、 土瑶
土瑶,即土著瑶族。县内汉族称之为“本地瑶”,这是由于土瑶先于汉族、番瑶、安定瑶和蓝靛瑶进住巴马的缘故;壮族则称之“卜瑶”,“卜”是壮语“人”的意思,“卜瑶”即“瑶人”;所略壮族除称之为“卜瑶”外,还称为“卜弄”。“弄”即“山弄”之意,“卜弄”的得名是由于瑶族居住地多在石山深弄的缘故。
巴马土瑶自称主要有三种。东山一带为“布努”,所略、燕洞两乡为“诺芒”,其余皆为“诺诺”。
现在,土瑶自称除以上三种外,还有“诺瑶”、“瑶芒”和“芒瑶”的称谓。而在多种自称中,用得最多最普遍的是“诺诺”。
巴马土瑶人口30616人,是县内瑶族中人口最多、分布最广的一支。全县12个乡(镇)或多或少都有土瑶。只有土瑶而没有其他分支瑶族的村为:巴马镇的巴马村、巴发村、巴定村、龙洪村、赐福村、介莫村、设长村、法福村、练乡村、那坝村和元吉村,燕洞乡的同合村、龙田村、龙甲村和新力村,那社乡的那社村、东烈村、大洛村和那乙村,东山乡的优雅村、三联村和文钱村,所略乡的尚勤村、弄中村、百久村以及那桃乡的立德村。其余有瑶族的行政村,既有土瑶,也有其他三个分支的瑶族。
土瑶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属苗语支,但夹壮较多,与同一语支的番瑶和安定瑶有部分差别,通话有相当的困难,必须借助汉语才能顺畅交流。与蓝靛瑶也不相通,共话只得借助壮语或汉语。
这一族群有数十个姓氏,而韦、罗、卢、蓝是大姓,总人口在土瑶中占到一半以上。其余的主要有谭、陆、陈、杨、龙、王、黄、赵、余、纳、覃、黎、蒙、甘、莫、周等姓。
20世纪60年代初,土瑶还穿传统民族服装,“文革”后民族服装淡出,现在,这一族群穿着与壮、汉民族无异。
二、 番 瑶
巴马番瑶有5798人。20世纪40年代以前,番瑶的称谓为“反瑶”。这一族群历史上曾多次举行武装越义,反抗封建土司对瑶族人民的压迫和剥削,“反瑶”因之得名。由于“反”字不雅,解放后改为“番”字。
番瑶自称“东挪”或“布努”。“东挪”的称谓与都安、大化瑶族自称相同。其意义有待考证。“布努”是借壮。在壮语中,“布”是“人”,“布努”即“努人”。布努瑶各分支的自称中都有“努”、“挪”的音素,与汉族的“奴”谐音,一些学者认为,“努”是借汉“奴”音。“布努”和“努”、“挪”译汉,即有“奴隶”之意,也许在古代部落战争中,布努语系瑶族曾因战败沦为奴隶过,所以有此称谓。在都安、大化两县,“布努”的自称较为普遍,番瑶来自都安,因此沿袭这一称谓。
这一族群,至今还较为完好地保持着自己的原生态文化,民族特色浓郁。他们穿宽筒长裤,男子上装开边扣而无领,女子胸前挂戴数片新月形的银饰,男女普遍抽烟,保存铜鼓,信奉密洛陀,有自己的节日——农历五月二十九日的“祝著节”(也叫“达努节”)。
他们主要居住在东山乡的卡桥村、江团村、长洞村和弄山村,以及凤凰乡凤凰村的六桑屯和德纳村的弄口屯。
番瑶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属苗语支,但与土瑶、安定瑶有部分差别,交流有困难,与蓝靛瑶更难相通。
蓝、蒙是番瑶大姓,其余姓氏还有韦、罗两姓。
三、安定瑶
县内安定瑶有4839人。这一族群自称“布努”、“东挪”,与番瑶一样。“安定”是都安的旧称,安定瑶来自现在的大化县江南乡,而历史上江南为安定(都安)辖地,“安定瑶”因之得名。
这一族群主要居住在东山乡的弄漠村,百林乡的阳春村、那弄村、罗皮村和平田村的六桂屯,那桃乡民安村的当桥屯;凤凰乡的德纳村除切么、牛角、弄八、弄中和岩竹外,其余12个屯都有安定瑶居住。
安定瑶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属苗语支,与蓝靛瑶不相通,与土瑶、番瑶也有差别,交流有一定困难。
由于较多杂居在壮、汉民族中,其服饰与壮、汉趋同,现在已没有传统民族服装。
安定瑶的大姓是蒙姓。
四、蓝靛瑶
蓝靛瑶因善制蓝靛而得名。这一族群由于历史上经常翻山越岭游耕,曾有“过山瑶”的称谓。而其自称为“简门”,译成汉语即是“住在森林里面的人”。这一族群居住地多在深山林莽之中,因此得名。县内壮族和瑶族也称之“森林人”,而“蓝靛瑶”只是常用的汉语称谓。
这一族群和番瑶一样,原生态文化保持较好,在瑶寨还能见到一些人穿着用蓝靛染色的土布服装,妇女服饰镶上各色花边,色彩斑澜美丽,在行人如织的街上行走显得尤为醒目。
蓝靛瑶是勉语支系瑶族中的一个分支,其语言为汉藏语系苗瑶语属瑶语支,与前三个分支的瑶族交流必须借助壮语或汉语。
全县蓝靛瑶有1873人。李姓是大姓。居住地为:巴马镇巴廖村的六白屯和六平屯,燕洞乡龙威村的鸡甫屯、子帽村的巴万屯、洪晚村的六设屯和岩廷村的六仁屯,那社乡祥兰村的周洋屯、六瑶屯、巴怀屯和盘朋屯,所略乡福乡村的六烈屯和六蒙屯,局桑村的那拾屯和六勤屯,那桃乡那敏村的设傍屯以及兰廷村的六累屯。
20世纪50年代以后,蓝靛瑶逐渐定居,停止游耕。因生活环境与壮族接近,生产方式与壮族趋同。
五、瑶族与壮汉族
巴马瑶族生活的地区,周边有壮族和汉族;瑶族走出山寨后,所接触的多是这两个民族。历史上长期的交往,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融合。
首先,通过婚姻形式实现血缘的融合。民族间的通婚,20世纪50年代以后比以前多,随着经济开放交流增多,血缘融合有加速之势。血缘单纯的瑶族,一般认为已不存在。
其次是语言的融合。语言融合有两种情况:一是从壮,一是借壮借汉。
由于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基本上都在壮、汉民族聚居地,瑶族与壮、汉民族交往用的是壮语或汉语,以少从多,于是便自觉或不自觉地学习这两种语言。因此,几乎整个族群都会讲汉话,大部分人则是汉话、壮话都会讲。
巴马瑶族自治县所略乡百久村弄井屯的瑶族,瑶话“听得懂说不出”。日常生活讲的是壮话和汉话(南宁白话)。百久村上百久、下百久、岩宝、巴卡、凤累、小弄杖、大弄杖、马平、坡怀、那顶和坡平11个屯的1300多瑶族讲的是壮话。该县“讲壮话的瑶族”还有燕洞乡龙田村6个瑶族队,同合村的各楼屯、坡罗屯、上弄安屯和弄茂屯,巴马镇那坝村的良牙屯,百林乡那弄村的安连屯、根兰屯、岩良屯,平田村的那朋屯、六桂屯、百岩屯,罗皮村的岩权屯,阳春村的六妮屯、拉当屯、六规屯和巴岩屯,也有1300多人。
当然,语言完全从壮汉的是少数,大多数是“在家操瑶语,出门讲壮、汉话”。只是瑶语中,已经不同程度地融进壮语和汉语了。
四个瑶族分支都在语言方面借壮和借汉,而借音现象以土瑶为甚,如果说“后起词汇”的借音不足为奇的话,那么,“原始词汇”的借音则是不可思议的现象了。现在,土瑶语言中,有很多原始词汇语音已是“壮代瑶”,现也没有人懂得这些词汇的土瑶母音了。如“山”、“河”、“风”、“云”、“脑”、“骨头”、“皮肤”、“多”、“少”、“快”、“慢”、“热”等词,这是这样。所以,土瑶讲话有时壮族也是“半懂半不懂”的。
土瑶的借音特点是:原始语汇多借壮,后起语汇多借汉(如“呼吸”、“骨头”、“跑”、“脑”等借壮,“公平”、“电视”、“开公”、“工厂”等借汉)。
土瑶所夹的汉音,部分属粤音(白话音),如“灯”、“凳”等词。然而,这不是直接借汉而是壮借粤音后瑶又借壮带入的,因为巴马土瑶区并未与汉族粤语方言区接壤。
土瑶所夹的壮音,又有三种情况:一是全借,一是瑶壮两音并存,一是半借。
全借是完全壮代瑶,瑶音不复存在,如“泉”、“风”“开”等。虽然这些词语古时也许有瑶音,但现在已经无人知道了。
半借的情况很多,一个词语中,部分语素借壮音。例如“河水”一词,“河”借壮,“水”不借,用汉语谐音来记的话,“河”的壮音为“答”,“水”的瑶音为“昂”,土瑶叫“河水”为“昂答”。表中“颌”、“腋”等词,从汉语言的角度看是语素而不是词,这些单音语素在与其他语素构成双音词的,往往就是半借。如“颌”改为“下颌”,因“下”这个语素瑶音、壮音有别,所以壮、瑶说“下颌”时,只有“颌”音同。
土瑶进入巴马比番瑶、安定瑶和蓝靛瑶早,这是其借音多的主要原因。
在词汇方面,瑶语和壮语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两者都没有“的”、“地”这两个在汉语中出现频率很高的结构助词。与动物有关的量词汉语有“匹”、“条”、“头”、“只”等,瑶、壮则只有“只”一个。有关人和动物的词,在汉语是单音的,瑶、壮则可单可双,“猪”、“鸡”、“牛”、“人”往往叫“只猪”、“只鸡”、“个人”。然而,又没有汉语中“只鸡”和“个人”等同于“一只鸡”和“一个人”的意思,有的词汉语有而壮语没有的,瑶语往往也没有;汉语没有而壮语有的,瑶语往往也有。
在语法方面,如从现代汉语的角度看,瑶族和壮族的语言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最突出的特点是“倒装”。
在现代汉语中,偏正式合成词前一语素修饰、限制后一语素,以后一语素的意义为主,如“小儿”、“沙土”、“母猪”等,即是这样。但瑶、壮则不同,修饰、限制的语素和被修饰、限制的语素往往位置颠倒。“小儿”、“沙土”、“母猪”变成“儿小”、“土沙”、“猪母”。
但是,完全借汉的偏正式合成词是不颠倒的。例如“火车”、“楼房”、“锑锅”虽是偏正词,但因为完全借汉,因此瑶族和壮族都不会说成“车火”、“房楼”和“锅锑”。
词是这样,一些词组(短语)也是如此。“我们家”、“这人”即是“家我”、“人这”。(但瑶族和壮族也有一些区别,瑶族有时从汉,有时从壮;例如“哪能个的田”,有时不一定和壮族一样叫“田哪个”)。
句子中结构成分的“倒装”,多见于状语和谓语。在一个没有宾语句子中,状语往往从动词谓语之前调到谓语之后变补语,例如“我明天去”、“他紧紧地抓”,瑶族和壮族都说是“我去明天”、“他抓紧紧”;而“先”和“后”在无宾句中则一定置于动词谓语之后而不像汉语那样置于动词谓语之前,“你走先”、“我去跟后”是常见的形式。
有交往必有融合,现在,已经没有哪个地方还存在不“夹壮”不“夹汉”的纯粹的瑶语了。
此外,文化方面也有一定的融合性趋同性。
民族融合经历较长的历史过程,改革开放以后,融合有加速之势。
现在,县内瑶族和壮汉民族地位平等,关系融洽,相互团结,亲如一家。民族间经常出现“打老同”、“打老契”的结拜方式,加深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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