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但他的音容笑貌、一点一滴仍时刻萦绕在我的心中。
在我童年的印象中,父亲的身影总是忙忙碌碌的。小时候,由于父母工作忙碌,我被寄养在外婆家,每到周末,父亲都来接我回家。他骑着一辆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靠着父亲的后背,父亲一边骑车,一边与我聊天。到家后,我开始做功课,父亲就伏在桌子上写字。那时家里很小,我们父女就共用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张仲景的瓷像,旁边还悬挂着张仲景的画像。父亲一直工作,有时竟然忘了吃饭。每每到了半夜,我一觉醒来,还能看见微弱的灯光下父亲伏案工作的背影。后来我才知道,就在这张书桌上,父亲写出了《伤寒论汤证新编》《中医康复学》《日本汉方医学精华》《中医各家学说》等著作。
父亲非常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从小他就鼓励我接触中医,然而面对那些令人生畏的古文,我打起了退堂鼓。如今,没有传承父亲的衣钵,成为我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在繁忙的工作中,父亲也挤出时间展示一下厨艺。在我的记忆中,每逢春节,父亲都会亲手做一大桌年夜饭,其中必定有一盆热气腾腾的烧什锦摆在正中,至今我仿佛还能闻见那诱人的香味。
记忆中家里有时会来一些父亲的学生和素不相识病人。每当学生登门求教,父亲总是放下手中的工作,耐心地解答学生的问题。如果时间晚了,错过了饭点,父亲还会亲自下厨,给学生下一碗面条。有一次,父亲晨练的时候,看到一个学生正在送牛奶,一打听,这个学生由于家境贫寒,只能勤工助学。然而她每送一瓶牛奶才赚一毛钱,父亲沉默了,他联系到这个学生的班主任,匿名向10名贫困生每人提供了500元助学金。从此以后,每当父亲的著作出版,他都会从稿费中抽出一部分匿名捐献给贫困学生。如今具体捐助了多少贫困生,已无法统计了。今天,他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都学有所成。
遇到素不相识的病人登门求医,父亲总是耐心地诊脉、详细地询问、妥善地开处方。病人的造访,总会打乱我们的正常生活,我经常颇有微词,但父亲总是笑笑说:“医者父母心啊!”
我迈入中年后,父母的身体也都不如当年了,特别是母亲,近年来基本上已经卧床养病了,照顾母亲的担子基本压在了父亲的肩上。父亲71岁那年,他正式从成都中医药大学退休,然而他却更加忙碌了。为了悬壶济世,每周他都会在成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名医堂、老中医门诊部坐诊4次。由于病人太多,必须当日挂号,早上8点开号,不到3分钟,25个号就被一抢而空。不想让病人白跑一趟,加号也成了惯例。一般到了中午一点之后,他才会匆匆赶回家里,为卧床的母亲做饭。母亲也是一个中医妇科专家,她非常理解父亲,他们俩志同道合,相敬如宾。闲暇的时候,他们俩经常切磋书法、欣赏京剧。他们俩都还酷爱阅读武侠小说,是不折不扣的“金庸迷”。
父亲治学严谨认真,但在生活上,他却并不古板,他能紧紧地跟上时代。他会用电脑,并熟练地使用智能手机和IPAD,还能通过视频给病人看病,这方面根本不像一个古稀之人。小孙子来看他,他们爷俩还会下下围棋,聊聊神秘的外太空。
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治学严谨、开朗豁达、宅心仁厚的精神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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