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北京中医在西医医院的从业状况和作用

    民国时期是现代医学快速发展的时期，1865年第一所西医医院双旗杆医院在北京开办后，北京地区的西医诊所、医院逐渐增多。至1914年，知名的北京西医医院已发展到2l家。由于中医从业人员较多，西医医疗机构需要一部分中医作医疗服务，于是一些知名的中医到西医医院工作。这些中医到西医机构中工作或与西医协同工作，开扩了视野，促进了中西医沟通交流，对中医自身的健康发展、中西医结合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民国时期有中医的西医医院主要有回民医院和内、外城官医院三家。

1北京回民医院

1．1医院分中、西两部

北京市回民医院建于1947年7月29日。当时中国回教协会北京分会在广安门内大街成立了一个“中国回教促进协会普慈施医院”，专为回民所建。由于当时的卫生法令限定只有西医才可以开医院，故医院最初分为一体两部，即所谓西医部，称为普慈施医院；中医部，称普慈施诊所。院址设在原外四区广安门100号(即现在广安门内大街223号，北京市回民学校内)。此处在民国初年为“实业部商品陈列所“旧址。医院院址为口字形楼一座，楼的东侧及二楼为中学校舍，楼下西侧一角为“中国回教协会北平分会“。医院条件非常简陋，医院和诊所就设在同一房间，把较大的房间用木板隔成小间，作为诊室和药房。

1．2西医医疗有名无实

    北京市回民医院实际是以中医为主业的医院。

西医“普慈施医院“只有三位医生(内、外科各一人，眼科一人，半日门诊)，开诊之初的院长为留法医学博士宋元剀，但从不到职，更不看病。该医院虽为回民所设，并名日“真主普慈今世“，但收费标准很高，而回民中的贫民患者须向“中国回教协会北平分会“申请，取得免费证才可免费，但由于手续繁琐，申请者不多。再加上医疗条件差，水平低下，同样花钱，当然很少有人“光顾“这种医院，日常门诊患者也寥寥无几。住院部有名无实，医院从1948年开设病床到北平解放，仅收过一名患肺结核咯血的病人，只住几天就出院了。

1．3中医医疗是医院的主业

    中医“普慈施诊所”的一切用具及医疗器械大部分由回族著名中医皮外科专家赵炳南捐助及借用，中医刘少峰、李东弼、张达云、张作舟捐助了一些药瓶。赵炳南，回族，北京市人，生于1899年。先生童年家贫，流浪街头，被恩师丁庆三公领养，收为门人，受其尽心教诲。先生专攻外科、皮肤科，1920年经考试合格，取得行医执照，悬壶于北京西交民巷医馆。赵炳南先生对皮外科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他从不保守，在中医辨证论治的基础上，结合西医知识对各种感染性皮外科疾病、各种疑难重病给予有效的治疗。他的一些独特疗法，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他治病时大胆、谨慎、灵活变通，重视整体观念，强调内外结合。常言：“皮肤暗疮虽形于外，而实发于内，没有内乱，不得外患。”对中医外用药的配制使用有独到之处。中医门诊由赵炳南率诸弟子轮流义务应诊，每日接诊病人络绎不绝，在群众中赢得了较好的声誉，和同在一院的西医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炳南传人甚多，有王玉章、何汝翰、周振桐、王润霖、张玉文、李伯韬、杨凯、马瑞臣、李萝陀等。当时青年医生张作舟等及两个国医院的学生常到回民医院门诊，学习临床经验或帮助诊治疾病。

2内、外城官医院

2．1医院的筹建

京城官医院是北京最早建立的近代公立医院，分为内城官医院和外城官医院两所。外城官医院于 1908年6月14日正式开办，医院地址在和平门外梁家园胡同，后迁至香厂路现宣武中医院院址。医院属官办，参照欧美各国制度开办管理。筹建官医院之目的，是为推行警政、讲求卫生，为有病的人进行诊治，并管理防疫等事宜。该院纯属官立性质，所有公职人员来院诊治，概不收费，惟住院者，只收取饭食费。内城官医院由内城巡警总厅管理，外城官医院由外城巡警总厅统辖，内、外城巡警总厅均系民政部的直属单位。内城官医院1906年8月1日正式开诊，医院地址在东四什锦花园胡同。在开诊前，还陆续调进一些医务、行政人员，院址设于钱粮胡同。外城官医院鉴于内城官医院开办以来，颇著成效，便仿照内城官医院办法，院址设于梁家园，并派监督、医官各员妥为办理。内、外城官医院的经费、药品，全由公家负担。该院所需中药，购自直隶、山西等省，西药购自英、德、日本各国，运经各关卡，一律免税。内外城官医院是我国首创的既有西医、又有中医的综合性医院。西药的引入打破了我国单纯用中草药煎煮治病的传统习惯，同时也传播了西方的医学文化知识，为我国卫生事业的发展，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

2．2医院的就诊程序及管理

医院公开门诊，平民百姓与官职人员均可挂号看病，医院中、西医并诊，中医主要在门诊，西医则主要分管病房医务。凡在官医院诊治者，先至挂号处挂号。挂号时，分红、绿签，男号为红签，女号为绿签。患者在挂号处取号签后，分别人男、女候诊室依次就诊；医官各列一案，诊视后给以药方，病者持药方至发药处取药。药房按照药方种类于每日将应用的药照方包好，以备次日按方取药。凡住院病人，除病伤不能沐浴、剃发外，概令沐浴、剃发后，方能人室住院。住院病人不得任意出入，如有亲友来院探视者，须禀明管理员或稽查员许可，方准晤谈，如馈送食物，须经医官许可，病人方可食用，惟不准馈送药品。病愈时，应有医官证明，方准出院。民国17年 3月5日核准了内城官医院中西药房规则。

2．3内、外城官医院的演变

    关于内、外城官医院的延变有学者说：“两个医院延续到1920年左右，由于北洋政府时期军阀混战，政局多变，经费无着落以致先后停办，两院分别历时12、14年。”实际内、外城官医院在1918年统归外城官医院，归并后的官医院以中医为主的特色完全改变，仅保留少许中医药人员在医院服务。京都市立内城医院因发展需要，于1927年11月又重新开办。据《北京指南》载：京都市内城钱粮胡同原有内城官医院一所，系京师警察厅所办，成立多年。东北城一带贫民之因病求医者，皆在该院诊治。现在厅中为节省经费，将内城官医院归并外城，自有不得已之苦衷，唯是东北城一带贫苦之户一旦失此诊病之所，极感不便。本公所为应市民之需要，乃决定开办市立内城医院一处，其地点仍用前内城官医院旧址，已于9月商明警厅实行接收，并经妥订章程派定管理专员及中西医长医员。唯该院房屋破敝不堪，极待修葺，方可适用，疗治器具及药品、电灯、家具等项均须逐一购置，预计开办费约需洋1万余元。成立后每月经常费约需洋3 000元，公所近年以来款项支绌，仅将经常费筹定，而开办则需另行规划。现正积极进行，籍期早日成立以惠市民。新开办的内城官医院及原外城官医院虽仍保留中医医长，中医中药人员仅占绝对的少数。

    1933年，卫生处成立后，将内、外城官医院改组为市立医院，就原香厂仁民医院旧址整理刷新，取消冗员，统一事权。设院长1人，医员14人，护士长、护士、护生若干人负责医务；事务员、办事员、勤务警察若干人负责事务。外设东、西、南、北郊、北城、内城6个诊疗所及妓女检治所。此时的市立医院已无中医药从业人员。

2．4中医药人员在诊疗疾病中发挥的作用

    20世纪20年代前，当时的知名中医都在两院行医。医院分中医、西医两部分，筹建初期西医医生较少，以中医医疗服务为主，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民国初期。据老中医回忆，内、外城官医院开诊以后，每季度均向民政部报送医院中、西医就诊等情况。清末开办时，因医院以中医药人员为主，有人称之为官办的中医院。内、外城官医院在开诊初期，因为西医刚在我国出现，不被人们认识和了解，对西医的诊断方法不太习惯，所以就诊于中医治病的人比西医多，后来因为西医所用药品粉剂、片剂或水剂，较之中药煎煮简便，加之对急症的治疗效果较好，西医疗法慢慢被人们所接受。随着人们对西医接受程度的逐渐增加，西医在医院的业务量在逐渐增加。

据资料载：1912年6月内城官医院中医诊治病人6 851人次，西医诊治病人7 499人次，西医主要诊治急重病人，中、西医医疗情况基本处于并重的地位。民国以后西医的就诊病人一直多于中医的就诊病人，为中医的1～2倍，渐次退变成了西医为主的医院。1918年内、外城官医院归并，从事中医药工作人员与西医工作人员比较稍有下降，但仍占2：3。著名中医袁鹤侪、杨浩如、曹巽轩、吴焕臣、杨铸园、赵云卿、孔伯华、瞿文楼、陈世珍、李少轩、佟阔泉、张菊人、陈肃清、王旭初、郭映寰、方道庭、陈其董、张友松等均曾在内外城官医院供职。其中袁鹤侪任内城官医院医长，杨浩如任外城官医院的医长，杨铸园、赵云卿为内科医官，孔伯华为内城官医院内科医官，内城官医院第二次开办时，中医仍在医疗中发挥着一定的作用。

2．5对中医药发展的影响

    京城官医院的创办，为以后医院建设和创办提供了经验。尽管在医院各项规章制度中，明确规定男女有别、贫富相殊、对官吏、军人给予照顾，保留了当时社会的封建思想和等级观念，制度还不算完善，管理也有许多缺憾。但是它与未建医院前比较，还是一个进步。原来京城只有一个是专为皇室和达官贵人治病的太医院。到了清末，由于资本主义和民主运动的开展，我国才开始兴办各种近代企、事业，官医院则是其中之一。

    两院开办初期，主要用中医中药诊治疾病，中医处于主导地位。内、外城官医院的成立，还代替了太医院成为考试中医临床实习的机构。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建立在现代科学基础上的西方医学是新兴的学科，加之为富民及官僚阶层服务的办院方针，中医逐渐退离主要阵地，西医西药占据主要地位。

两大官医院的开办，给中医界人士提供了一片施展才能的阵地，也使他们开阔了眼界，增加了对现代医学知识的了解，对中医学的发展产生了较大的作用。后来杨浩如办医院力主中西医结合，一定程度上与在外城官医院作中医医长时受西医的影响有关。两大官医院也是中医药人士传达信息、交流经验的主要场所。在第一次反击“废止国医论”的斗争中，两大官医院的中医药人员奔走相告，是反击“废止国医论”的中坚力量，号召本地区的中医药人员团结起来，又与全国中医药界联系，形成了反击“废止国医论”的滚滚洪流，迫使北洋政府收回成命公开道歉，取得了“废止国医论”的节段性的胜利。

3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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