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之(1799年~1862年),清代上海金山县名医,博学精医,治病药简效佳,人送“一味灵”匾额赞之。他生活节俭,衣着朴素。时有某富翁老婆生病,迭治乏效。差人携带厚礼去请顾尚之治疗。顾早闻听富翁欺贫爱富,目光势利,便不肯去。富翁又求顾的一个好友劝说,方勉强应诊。到了病家,富翁远远看见顾衣衫陈旧,并非想像中的名医,有些瞧不起,也未亲自出迎。顾看过病后,略一思索在方笺上书写起来,下笔千言,一气呵成,书法刚劲,颇见功夫。富翁叹服,开始以礼相待。处方后,顾对富翁说,“此药可服3剂,如果好一些,复诊时不需叫我再诊。东门外衣庄店有掌柜的,医术比我精,你可找他。”服药后,病人果然好转。富翁便去东门外衣庄店找掌柜复诊。岂料,各衣庄店掌柜均不懂医。富翁方悟,备以厚礼让家人再请顾尚之。顾对曰:“你家主人只重衣衫不重人,那衣庄店里尽是好衣裳,何不请衣裳去看病耶?” 对富翁极尽讽嘲。
历史上,很多名医都像顾尚之一样,保持着平民本色,他们布衣粗食,自奉甚俭,不摆架子,没有所谓名医派头,表现了一种自甘淡泊的高尚情操。就连他们给自己起字号的时候,都显示着一种风格,如清代温病四大家之一的薛雪,号“槐云山人”。同为温病四大家的王孟英则自称“半痴山人”。著《时病论》的雷丰,晚年则自号“侣菊布衣”……。“山人”、“布衣”类字号固然反映了自谦的美德,更多的则展示了他们的一种追求,即保持布衣本色。
他们甘为平民大众服务,尤其同情贫困病人,“贫富虽殊,药施无二”。像孙思邈那样,“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他们性情耿直,谦和而不失气节,不阿权门,对权贵豪富不卑不亢,有时甚至加以讥讽,在强权势力面前保持着民族气节与松风傲骨。 其高风亮节在杏林星空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朱丹溪“孤高如鹤”——丹溪身为名医,却能“清苦修节,能为人之所不能为,而于世上所悦者,淡然无所嗜。”衣食住行与平民无二。史载他“服御惟大布宽衣,仅取蔽体。藜羹糗饭(意指粗茶淡饭),安之如八诊。”当时远近以病来,迎者无虚日,应接不暇。朱氏来者不拒,有招即往,即使风雪载途,亦不为止。凡困厄无告者,不待其招,即前往救治,“虽百里之远,弗惮也。”但在权贵者面前,朱氏决无谄媚之态,“孤高如鹤,挺然不群。”有某官员因为有病召他,到其府衙,官员“危坐中庭”,列仪仗卫队显示威风。朱氏诊脉之后,连话都不说一句,扭头便走。有人追出来问他,朱曰:“公病在法中,不出三月且入鬼录,顾犹有骄气耶?”后果然如期而死。尽管如此,其家人仍赞赏他的脉诊神技。
范文甫医讽张宗昌——范文甫,近代宁波名医,名噪一时。自奉甚俭,不计衣着,终年一身对襟长衫,头戴卷边铜盆帽,脚穿布僧鞋。为人则慷慨仗义,不吝钱财。对贫者常施诊赠药。但对达官贵人绝无谀媚之态。张宗昌为山东督军时,带领杂凑起来的数十万队伍,称霸一方。张氏骄横昏庸,人称“三不将军”——不知有多少兵,不知有多少枪,不知有多少小老婆。某年夏月,因事路过宁波,适值天气酷热,暑湿内陷,头脑昏重,神疲乏力,时有低热。延范氏诊视,持脉察舌后,即挥笔书清震汤一方(升麻、苍术、荷叶3味)。张接阅后,嫌范氏案语简短,药味太少,颇为不悦,出言不逊。范闻后毫不畏惧,直言讥笑之:“用药如用兵,将在谋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在多,乌合之众,虽多何用?治病亦然,贵在辨证明,用药精耳!”四座皆惊,先生则旁若无人,谈笑自若,既为自己用药辨解,又对其昏庸鲁莽进行了讽刺!
张骧云不设“拔号”——张骧云,沪上十大名医之一,其户外不挂行医招牌,不在报上登广告,但上海市民尽识其门,求医者终日门庭若市。如此名医却绝无奢侈作风,在十里洋场旧上海,穿土布,不穿洋布,出门坐轿子,不坐人力车、汽车(其时沪上许多名医已有私家车)。一生力行的为医之道是“医以救人,非以营业 ”,“医无贫富,惟以实心求之”。当时沪上名医的诊金—般为1.2元,张氏仅为几角钱。对贫苦病人他从不鄙视,一样悉心诊视,并常解囊相助。去其诊所看病,不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都得排号候诊,不设“拔号”,即出双倍或四倍诊金提前看病。他说这是“富者得而贫者失,我不为也”。对达官贵人从不阿谀奉承,有衣着华丽者,反多劝其节俭。对声势显赫、重金相聘者则多予拒绝,如富商盛宣怀因张氏治好其伤寒重症,以10万两白银聘其出任华医学院院长,也遭拒绝。由是沪商巨富、达官贵人虽有议论,但知他秉性耿直,反多敬服。如当时松江府大员钱宝传就对张氏说:“强项令(强横之官)自古有之,如兄之强项医,古未有而今乃见之。”另一官员松江海防同知说:“你无医派,我亦不能有官派矣。”张氏布衣风骨于此可见一斑。
张简斋贫富同等对待——张简斋(1880年~1950年),民国时南京“首席名医”,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曾亲题“当世医宗”一匾赠与张简斋。抗战时期张在重庆行医,蒋经国曾说:“人只怕没有真才实学,如有真本领,是不怕人家不知道的。譬如张简斋医生,你如果要坐黄包车去看病,只言到张某家,车夫自会把你拉到门口。”可见张的名声之大。他每天出诊时,官贵之家以小轿车相迎,按路程远近排列。前车一开,后车如长龙尾随,极一时之盛。其中如有平民邀请,张路经其处必下车诊治,虽卑巷陋室亦不弃也。对贫困病者,则免费诊视,遇特困病人,还在处方上标明免费取药,由药店与张氏结帐。张简斋以一布医之身周旋于军政要员之间,却洁身自好,南京政府曾授以“立法委员”、“国大代表”等职,他都坚辞不受,尽显布衣本色。
“平民医生” 章次公——民国时期上海滩名医辈出,而有“平民医生”之誉者当推章次公先生,他曾与毛泽东彻夜长谈,被毛称为“难得之高士也”。在上海开业时,次公则仅收取诊金6角。不像其他名医辈自高身价。每天他都拿出两三个小时专门为穷苦人看病。然后,他们拿着章次公签字的药方到药房去拿药,完全免费。逢年过节,由章次公出钱派人到药房结帐。章次公的儿子回忆说:说起来,别人也许不相信,像我父亲这样长期私人开业又有名气的老中医,死后只留下1000元的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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