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追怀——谈针灸在美国的传播

文／张建中 2006年2月中旬，农历丙戍年的春节刚过，87岁高龄的著名中医、针灸专家黄羡明教授冒着料峭春寒、远渡重洋，从美国纽约飞回北京，参加由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召开的纪念尼克松访华35周年暨针灸向美国传播的座谈会，筹备于今年底在美国举行一个隆重的纪念活动。当他从北京回到上海的家中小住时，笔者有幸在他莘庄的寓所，与黄教授作了一次长谈，从中获知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美国尼克松总统访华前后有关针灸及中医在美国民众中引起广泛兴趣进而在美国得以传播的趣事。 1 半小时内胀痛症状消除 尼克松总统访华在一般人的理解中，是国家间的重大国事活动，这同针灸在美国的传播是拉扯不到一起的两码事，但历史发展往往有许多机缘巧合。正是在尼克松访华前后发生的几件事，促成了针灸走出国门，为美国民众所了解和熟悉。 第一件事是针灸医术在一位美国资深记者身上治愈了肠蠕动障碍的疾患。时间是在1971年7月，中美关系已经出现松动迹象，美国(纽约时报)著名记者詹姆斯．雷斯顿偕其夫人等来华作友好访问，其时中美尚未建交，他们这一行可以说是尼克松访华的先遣人员。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詹姆斯．雷斯顿在北京突然发、生急性阑尾炎，病情严重、事关重大。在周恩来总理直接指示下，邀请专家会诊，决定住进协和医院由著名普外科专家吴蔚然教授主持手术。切除阑尾的手术非常顺利，但次日晚上患者突然出现肠蠕动功能障碍的症状，引起满腹胀气，有一种似痛非痛、极为难受的感觉。药物对这种病症没有很理想的效果。在大家十分焦急之际，有人提议用针刺治疗会有效果，于是在征得病人同意后，让一位掌握针刺技术的女医生为他作针灸治疗，结果半小时不到满腹胀痛的症状完全消除，患者感到非常惊讶，想木到小小银针会有那么神奇的效果，使他产生了探究针灸医术的浓厚兴趣。 詹姆斯．雷斯顿痊愈出院后，要求去参观针灸临床和以针刺镇痛的拔牙手术。当时针刺麻醉的技术在临床的一些适应症手术中做得较为普遍。当他看到针刺镇痛下拔牙的病人没有疼痛的感觉，感到不可思议。参观过程中他提出了许多问题与医生进行交流探讨，懂得了一些有关针灸的基本知识。回到美国后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了两篇文章：《北京之行》和<现在让我告诉你们我在北京的阑尾炎切除术)，以他的所见所闻、亲身经历向美国民众介绍了中国和北京，介绍了有悠久历史的、有神奇效果的针灸医术，由于(纽约日报)的广泛影响，由于詹姆斯．雷斯顿是一位著名的资深记者，由此针灸和中医引起了美国民众的关注和兴趣。 2 中西医结合开新花 众所周知，协和医院是一家历史悠久、名闻遐迩的西医医院，在这家医院中关键时刻能够用上中医针灸技术，而且针到病除，它给人们留下思考：这高超的针灸医术是怎样在医院中生根开花的?追溯起来，这件事与黄羡明教授有着密切的关系。黄羡明1936年上海中医专门学校肄业，此后长期从事针灸临床、研究和教学工作，1958年前后在上海第一医院中医科任主任期间，参与了针刺麻醉的研究和临床实践工作。其后担任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所副所长、所长。中国针灸协会首届副会长，WHO上海国际针灸培训心主任，是上海中医药大学首批评定的教授、博士生导师。1961年，我国卫生部根据国家对外交流交往的需要，决定为东欧国家开展针灸培训教学工作，学员来自波兰、保加利亚、捷克、东德、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六个国家，学制定为半年，学员均为各自国家医院各科的西医师。其培训基地设在北京协和医院，由黄羡明和北京中医学院的杨甲三分工负责。黄羡明从上海抽调到北京，临床基地设在协和医院，杨的监床基地设在东直门医院。医院里一下子有那么多的外国医师在学习针灸医术，是一件很轰动的新鲜事；这些学员在临床上主要学习操作技能。当时上级主管部门号召中西医结合、相互学习。因此在带教实践中内科主任张孝骞、外科主任吴蔚然等和其他一些专家经常到针灸教室参观、切磋商讨问题。有一次在外科病房看到有两位病人手术后发生肠胀气，黄羡明就用毫针在患者四肢的几个穴位上进行针刺治疗，一会儿病人的腹部胀痛很快缓解和消失。运用针灸医术治疗手术后的肠蠕动障碍、肠胀气等临床病症，在中医看来是一项传统的也是很成熟的技术，但在西医师眼中觉得很新鲜很惊奇，在西医学习中医、中西医相互学习的大背景下，西医外科主任提议派专人学习这项技术，以便今后遇到类似病例就能进行有效治疗。院方安排了李绮芳女针灸师跟黄羡明学习，她很快就掌握了此项技术要领。此后李医师经常在临床应用这一技术，屡用屡效。当在詹姆斯．雷斯顿这位外国人身上应用这项技术时，她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在纪念尼克松访华35周年的座谈会上，黄羡明教授因没有见到李医生，协和医院派一位男医生来开会而感到诧异，这位男医师发言时说明了情况，证实当时给詹姆斯．雷斯顿施行针刺手术的确实是李绮芳医师，后来她又将这一技术普及推广，现在能熟练应用的人较多了。李医生因身体原因而未能莅会。这件事似乎有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味，10多年前播下的种子，终于收获了丰硕的果实。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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